今年2月，在女性向游戲停服潮中，沉寂近一年的女性向手游《凝淵》突獲版號，隨即在4月啟動測試，引發(fā)大量玩家關注。而最近，該產品也亮相了東京TGS，進一步推高了用戶的期待。

　　《凝淵》，曾用名《代號：LaB》，是一款特工題材的女性向手游。該產品在2022年首曝后，便憑借獨特畫風、世界觀設定以及“非戀愛向”標簽，引發(fā)了用戶的廣泛期待和討論。產品PV首爆當天便B站用戶上千條評論，B站和Tap雙平臺首周預約量均破10萬，雷火競技在女性向品類中成績相當突出。

　　據開發(fā)團隊有頂天CEO劉珺（Cat)闡述，產品在23年10月首次不限號測試中，更是僅開放下載半天就躋身B站新游榜第1、Tap新游榜第3。測試中的劇情呈現和玩法特色也令人印象深刻，不僅有動態(tài)漫畫+主線全語音的劇情表現形式充分展現特工打戲的動作張力，類桌游組卡、出牌玩法也讓用戶享受了動腦樂趣，使產品在同品類競品中具有極大的差異性。

　　但在測試后，游戲足足沉默了一年半。打贏復活賽，讓部分玩家欣喜直言：你終于回來了。版號的下發(fā)，也讓團隊直呼：見光了。

　　游戲研發(fā)方為上海有頂天，團隊擁有深厚的女性向游戲品類積累。2019年，他們推出了和風卡牌手游《執(zhí)劍之刻》，并將其在日本市場做到女性向品類年度營收Top3。《凝淵》，則是他們的第二款作品。

　　以此為契機，結合此前的測試體驗，茶館找到了有頂天的CEO劉珺及項目的IP制作人ZZ進行了交流，講述團隊的成長與困境。經歷至暗時刻后，劉珺表示，女性向游戲市場及玩家認知在持續(xù)成長，他們仍在積極完善《凝淵》，儲備產品內容，準備年末上線國服。

　　從《執(zhí)劍之刻》到《凝淵》，他們仍舊非常看好女性向品類，也不曾考慮換賽道，而是選擇在深耕現有IP的基礎上，擴展用戶空間。她表示“做了8年，當然要繼續(xù)?！薄耙粋€IP需要很長時間和內容才能真正立住，而IP立住后的擴展空間是巨大的，也不會局限于某個細分品類?！?/p>

　　《凝淵》獲得版號并開啟測試，團隊的感受是：“見光了。”當時，產品的最新動態(tài)停留在2023年末。劉珺表示，消失的這一年，團隊難免心慌。不僅心慌沒有版號，產品和團隊也隨著市場的變化，持續(xù)迭代和驗證。

　　這一年，他們閉門打磨《凝淵》。團隊很珍視《凝淵》這款產品，這是團隊在《執(zhí)劍之刻》積累之上，希望將成長與反思呈現出來的作品?！赌郎Y》在立項之初就進行了深刻的思考和清晰的定位，團隊對這款產品信心十足。

　　《凝淵》從2021年開始醞釀。團隊期望適應全球主流市場的女性玩家需求，做一款“立足日本，面向全球”的策略卡牌游戲，同時，這個作品一定要有足夠的話題性，給宣發(fā)以借勢。

　　2022年5月，產品首曝，“以劇情為核心”、“相愛相殺的獨特情感體驗”、“強力主角”和“非戀愛向”等差異化特點，吸引了玩家關注。而隔年的游戲測試，也接住了玩家期待。

　　劉珺回憶，產品首爆前，某大廠拿游戲的角色設定做了全球的投放測試，結果顯示很吸量，“投放轉化率和量級遠高于當地平均市場，轉化單價只有當地市場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，甚至在北美都有極好的數據表現”。這也進一步堅定了他們的全球化的信心。

　　據團隊講述，為綜合全球女性玩家的情感體驗偏好，他們不僅使用“西幻”、“特工”這種全球化廣泛的文化母題作為故事的核心，還加入“相愛相殺”這樣的情感基調，在全球主流市場玩家都有共鳴的前提下，做出差異化。

　　游戲故事發(fā)生在不同勢力割據的世界。納德公國內，多名聯盟特工身亡。為調查事件，玩家作為聯盟最優(yōu)秀的特工，將假借“記者”身份潛入納德公國的報社，執(zhí)行調查任務。在這里，要攻略的角色分屬不同勢力——大家也許前一秒還是微笑相對的伙伴，后一秒彼此已是拔槍相對的敵人。

　　為打造角色魅力，《凝淵》邀請了《美少年偵探團》角色原案キナコ（KINAKO）等日本的著名原畫師，參與了角色設定。游戲中的不同勢力分為英倫、法風、希臘風、和風等，同時在產品的畫風上，采用了撞色設計，使作品的角色具有差異于其他產品的極強辨識度。而故事的主舞臺則參考希臘的設定，使全球的用戶都能找到強烈的文化認同。

　　劇情的演繹方式方面——游戲通過主線全語音配音的動態(tài)漫畫這種形式，來彰顯動作張力?！盀橘N合日本、歐美玩家的漫畫習慣，在日漫重視的鏡頭感基礎上，用色上適當融入了美漫的元素”，ZZ表示。

　　制作人ZZ，此前是漫畫深度愛好者及創(chuàng)作者，在她看來，左右對白式的AVG劇情表達限制了特工題材的演出空間，因此采取了動態(tài)漫畫的劇情演出形式。

　　動態(tài)漫畫創(chuàng)作流程：設定關鍵劇情分鏡草稿，再用項目內劇情編輯器將分鏡演出一遍

　　動態(tài)分鏡，配合日本知名CV配音演繹和特效、音效，漫畫格和人物角色動了起來，使用戶看的是漫畫、腦內感受到是動畫片體驗。在游戲開篇，主角從飛空艇降落至地面，穿過漫畫格一路向下。搭配角色任務目標的懸念感，給玩家?guī)砺嬜犯娜の丁?/p>

　　玩法方面，《凝淵》主打有桌游感的策略卡牌玩法。玩家需要構筑卡組，打出combo等卡組策略，進行攻擊。玩法本身在當前品類市場較為少見，兼顧策略的趣味性，以及收集養(yǎng)成的成長性，同時充分考慮了女性用戶的上手難度。整體體驗下來，可玩性和休閑性兼具。

　　劇情、玩法和試聽體驗互相支撐與自洽，以及和競品之間的充分差異化，也體現出《凝淵》產品立項和設計的嚴謹考量。

　　在兩輪測試后，根據評論，玩家普遍對主角設定、動態(tài)漫畫形式、可攻略角色的塑造、卡牌玩法的策略樂趣給出好評。但同時，也有部分玩家感覺游戲肝度過高，沒有掃蕩模式減負。對此，團隊表示，游戲最新的小規(guī)模測試版本中，已經通過更合理的劇情和戰(zhàn)斗穿插，大幅消減了重復戰(zhàn)斗的必要性，從而大幅降低了肝度感受。目前，游戲還在進行各種優(yōu)化并持續(xù)小范圍測試驗證中。

　　關于主角形象也有少許爭論：主角形象中性化，未體現性別差異，與當下常見的腐乙之爭產生碰撞。但更多玩家傳達：女性向并非“非腐即乙”，不同用戶本來就可以依自己的喜好選擇代入或者觀看等視角。而《凝淵》的團隊也表示，產品是一般女性向，官方絕不會去站隊。

　　同時團隊也闡述，女性向并不等于“乙游”。團隊自成立之初，就定位做女性向，但不做“乙游”，因為各國女性的戀愛觀完全不同。同時，源自他們的調研——在日本，沒有戀愛元素的女性向游戲才是手游中的主流。自《執(zhí)劍之刻》開始，他們抱有的立場便是：“官方不站隊，一切由玩家自行想象?！边@點也被沿承至《凝淵》中。

　　但在期待和爭議中，《凝淵》在2023年測試后一度陷入沉寂。一方面為非預期的開發(fā)困境，產品上線萬，而行業(yè)寒冬帶來的融資困難，沉沒成本增加。

　　但團隊也暗下決心：“已經剛到這個份上，一定要堅持到底?！眮碜酝婕业钠诖仓沃麄?。劉珺回憶，在無任何宣發(fā)費用支持的情況下，游戲僅國內自然的預約量已達到40萬?！?/p>

　　劉珺最早從傳統媒體進入游戲行業(yè)。她曾在網龍和湖南衛(wèi)視任職，在網龍期間策劃過《爸爸去哪兒》等諸多知名IP改編手游，在湖南衛(wèi)視負責游戲業(yè)務的IP授權和發(fā)行。在這個過程中，她通過對接《萌江湖》和《少年三國志》，結識了這些產品的發(fā)行負責人、往后的好友兼合伙人毛豆（馮荊荊）。

　　劉珺描述，在當時，游戲行業(yè)是數值產品的天下，但大家也看到了數值產品的天花板。她則看到了職業(yè)的天花板。當時，她在湖南衛(wèi)視北京分公司任職總經理期間，創(chuàng)收數億利潤助力芒果超媒上市后，依然在2019年轉身選擇創(chuàng)業(yè)，和好友毛豆匯合。

　　她們喜歡且看好“二次元”這一品類，并發(fā)現“二次元”品類中的“女性向”品類尚在萌芽期?！盀槎卧酝婕胰Υ蛟煲豢钣螒颉钡南敕?，在她們的腦海中萌生。

　　助推這個想法成形的契機，也來自《刀劍亂舞：ONLINE》國服的引進。2016年，毛豆在游族帶領手游發(fā)行團隊將《少年三國志》做到數十億流水后，力推和開拓二次元業(yè)務線，并率先瞄準日本爆火的女性向產品《刀劍亂舞：ONLINE》，將其引入中國，也更深刻地理解了中日兩地的二次元女性向用戶和市場。

　　《刀劍亂舞》國服首月的用戶規(guī)模就超過500萬，雖未復刻產品在日本的社會影響力，也多年霸占CP漫展同人榜榜首。2017年，《執(zhí)劍之刻》（即《凝淵》）團隊啟動創(chuàng)業(yè)之初，相繼獲得游族等資方兩輪投資。團隊也不愁人才，中科大校友及上海游戲圈熱愛二次元的朋友逐漸匯聚。

　　比如ZZ當時便在《勁舞團》手游擔任主策劃，同時，她也喜歡創(chuàng)作女性向的小說和漫畫。她回憶，“當時市場中二次元女性向產品幾乎沒有，這個團隊的方向和愿景太具吸引力了”。正因如此，她加入了團隊，在團隊中跟日本一線的創(chuàng)作者合作，并終于釋放出在此前項目中難以發(fā)揮的個人優(yōu)勢。

　　團隊立項首款游戲《執(zhí)劍之刻》時，國內女性向市場尚未起步，他們的想法很直接：在重視角色和劇情的基礎上，做玩法和表現力更好的女性向IP產品。

　　據劉珺回憶，2016年，中國幾乎沒有會做二次元內容原創(chuàng)的人才，于是他們選擇了跟日本頭部的女性向內容創(chuàng)作團隊Rejet合作。在跟日本老師們長達兩年的磨合和學習過程中，他們逐步建起了自己的IP創(chuàng)作團隊，并積累起了豐富的畫師、聲優(yōu)、音樂人等創(chuàng)作資源。

　　對此，劉珺表示，這個過程而非“進入日本游戲市場”，關鍵是“融入日本創(chuàng)作環(huán)境”。

　　劉珺向茶館分享，二次元內容創(chuàng)作的核心是“角色”，角色的舞臺是“世界觀”，而游戲本身是這個世界內的一個故事切片的角色演出。所以團隊要先搭建世界觀，搭建這個IP運轉的底層規(guī)則；然后塑造角色，以角色的視覺及前世今生表現角色魅力，讓用戶愛上角色，形成類似“粉圈”的生態(tài)。

　　但首款產品，難免過于理想化。他們后來算了一筆賬，《執(zhí)劍之刻》一張角色卡牌的全部內容制作成本高達100萬人民幣，只有維持極高營收，才能支撐產品持續(xù)的更新。這也是很多二次元團隊，同樣踩過的坑。

　　也正因此，同時為充分保證內容創(chuàng)作質量，團隊逐步摸索出了“雙制作人”機制——“一名制作人負責游戲的玩法和數值、商業(yè)設計，一名制作人負責游戲的世界觀搭建、角色設定和內容的創(chuàng)作管理，兩人相輔相成”，也一路延續(xù)至今。

　　所幸的是，劉珺回憶，《執(zhí)劍之刻》憑借極其出色的美術表現和易上手的三消玩法，“在日本后一經展出便爆了”。他們在日本主要通過線下活動和線上推特結合曝光宣傳，充分借力產品聲優(yōu)、畫師的影響力和聯動的效果，這一套非?！氨就痢钡拇蚍?，讓產品和IP在日本都占據了一席之地。

　　考慮到日本人社交距離感較強，刻板的宣傳難以在社交媒體上形成討論熱度，他們便包下池袋地鐵的一個巨型圓柱，貼滿了角色吧唧?！巴婕铱梢匀ルS機撕下一個盲袋，但如果沒有抽中喜歡的角色，便會自發(fā)到網上交換，以及不能去現場的也會在網上尋求代抽，”劉珺回憶，“通過自發(fā)的交換和代行行動，游戲在日本社交媒體掀起一波很高的話題討論度，也帶熱了游戲?！?/p>

　　《執(zhí)劍之刻》國服由騰訊代理，率先于2019年8月在國內上線次推薦，包括首頁Today的推薦。同年10月和隔年12月，《執(zhí)劍之刻》相繼上線日服和繁中服。在日本，《執(zhí)劍之刻》拿下iOS免費榜TOP4、暢銷榜TOP21的好成績。2019年，上線年日本女性向品類中，《執(zhí)劍之刻》便沖進了年度累計流水Top3，僅次于《刀劍亂舞Online》和《偶像夢幻祭》。

　　但可惜的是，《執(zhí)劍之刻》的國服則略顯曲折，產品除了首發(fā)熱度，一直不溫不火，與騰訊的合約到期后，團隊收回發(fā)行權自主運營。至今《執(zhí)劍之刻》日服仍在線年之久。

　　現在有頂天在上海及日本團隊的人數近40人。他們一直抱有信心，在充分復盤《執(zhí)劍之刻》的得失后再度出發(fā)，讓《凝淵》不僅立足于日本市場，并且面向全球化，而這也是《凝淵》的立項初衷之一。

　　回顧一路的風景，劉珺表示，就像日本的番劇《有頂天家族》，有傻傻的愛，有執(zhí)著的夢，有家人的支撐，也有接受的釋然。

　　2023年，多款品質精良的女性向產品相繼退場，展現出女性向游戲寒冬的縮影。

　　停運背后的原因無法一概而論。當某個單獨品類從小眾走向大眾，經歷過潮起自然也有潮落。經過一場浪淘沙，在當下市場，似乎乙女游戲成為國內該品類最為吸金的題材。

　　但《凝淵》團隊仍看好女性向品類。女性玩家需求還有哪些可挖掘點？作為親歷者的有頂天，也看到了女性玩家需求的變化。

　　制作人ZZ便分享：“不同于早期女性向游戲中主角的被保護者定位，隨著時代進步，更多玩家期待有能力、更主動的主人公角色，能體驗勢均力敵的角色關系?！倍鴦B則發(fā)現了女性玩家付費能力的變化，“女性玩家更長情，也更加看重劇情、角色及聯動，并逐漸將付費變成日常?！?/p>

　　但同時，內容向產品也正走向轉折點。有頂天也經歷了《執(zhí)劍之刻》的“純以內容為驅動”到《凝淵》的“玩法與內容并重”的迭代。

　　《凝淵》究竟何時將上線，游戲群內的玩家已經望眼欲穿。劉珺透露，“游戲的功能完成度已經達到90%，計劃在年底先行上線國服?！蹦壳耙苍趯で笕蚋鲄^(qū)域的代理商與融資。

　　但他們相信，經過熱烈發(fā)展與降溫后，仍有大量可待挖掘的女性玩家需求未被滿足，同時很多市場的女性用戶正在成為增量。在未來，他們準備深耕女性向品類的同時，也做更多的嘗試，比如開發(fā)《凝淵》H5版本。

　　隨著《盛世天下》在近日銷量突破百萬，或許女性需求可以不被定義，不止是乙游、模擬經營、策略卡牌等。跳出框架，做出更新的嘗試，或許能有新的天地。